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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瓦罗·西扎锐驰馆探析 

2021/11/09

Abstract

文章全面分析了阿尔瓦罗·西扎为家具品牌锐驰所设计的西扎锐驰馆,阐述了其设计过程及建筑学呈现,并提炼了其体量空间和感知特征。同时基于对西扎建筑生涯、代表作品、思考历程、工作方式的简述,通过与西扎锐驰馆建立对应联系,解读西扎的建筑学思想及创作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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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扎锐驰馆内部

项目概况
项目名称:西扎锐驰馆
项目地点:上海虹桥,国家会展中心4.1B01
项目功能:展馆
建筑规模(面积):715 m²
设计/建成时间:2019年
业主方:CAMERICH锐驰
策展人:Hans-Jürgen Commerell, Kristin Feireiss, Aedes建筑论坛
建筑设计公司:Álvaro Siza 2-Arquitecto SA
主持建筑师:阿尔瓦罗·西扎
项目经理:Cristina Ferreirinha
合作伙伴:Maria Souto de Moura
联络人:Anabela Monteiro
建筑顾问:António Choupina
结构工程:G.O.P. - Gabinete de Organização e Projectos, Lda., Jorge Amorim Nunes de Silva
电器工程:GPIC - Gabinete de Projectos, Consultoria e Instalações, Lda., Alexandre Ferreira  Martins Cardoso Costa
葡萄牙家具制造商:Carvalho, Batista & Ca, Sa., Osvaldo Matos SA Reg. C. R. C., Serafim Pereira Simões SUCRS, LDA
 

2019年9月8日,为参加2019年度中国(上海)国际家具博览会的家具品牌锐驰(CAMERICH)所设计的西扎馆(Siza Pavilion)在上海国家展览中心开幕,该馆是在柏林Aedes建筑论坛的邀请和组织下,由1992年普利兹克奖得主、葡萄牙建筑师阿尔瓦罗·西扎(Álvaro Siza)设计。在占地约999 m²的展场上,西扎设计了715 m²的展馆空间。这个只存在4天的展馆,却给所有参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西扎在86岁的高龄,再次显示出非凡的创造力与活力,而作品不但和他一贯的思想与实践保持一致,还有所发展。

1 设计过程

1.1 缘起
根据西扎馆的顾问建筑师安东尼奥·萧彼纳(António Choupina)的回忆①,西扎在得知对高质量的建筑与空间非常感兴趣的中国家具品牌锐驰在Aedes建筑论坛的帮助下,希望委托他设计这个仅有4个多月发展周期的项目时,欣然接受了邀请。不久,西扎启程去柏林参加对于他个人和家庭非常有意义的展览“西扎——未见与未知”(SIZA — UNSEEN & UNKNOWN)[1]。2019年2月21日,在参观柏林马蹄园(Siedlungen der Berliner Moderne,1933年)时,受布鲁诺·陶特(Bruno Taut)建筑的启发,西扎画出了展馆的第一张草图,以此记录他对陶特的建筑的印象,“光影、曲线及转角”。在回波尔图的航班上,西扎画出了第二份草图,初步设定了体量及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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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展
在随后的工作中,展馆的建筑学部分慢慢呈现。在第3到第7份草图中,体量设定、功能分布、洞口随着建筑师的工作逐步浮现,并得到肯定的表达。工作模型自是必不可少。对于形态,萧彼纳回忆道,“……人们会很轻易地发现,它形似一只食蚁兽,大象,或是西扎办公室外那只在阳光下伸展着爪子和尾巴的慵懒猫咪。”②

2019年5月10日,西扎在波尔图会见了Aedes论坛的负责人汉斯-雨尔根·柯米利尔(Hans-Jürgen Commerell)、业主锐驰的代表以及作为联络建筑师的张轲。设计得到了充分讨论,代表们去参观了同样被称为“Pavilion”的、西扎早年的意义非凡的作品,同时也是作为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传统之代表的、具有“原型”意义的建筑——卡洛斯·拉莫斯馆(Carlos Ramos Pavilion,1986年)。建筑以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的前身——高等美术学院(School of Fine Arts,简称“ESBAP”)的信奉包豪斯主义的校长卡洛斯·拉莫斯(Carlos Ramos)命名。在此次会晤中,确定了界面富有连续感的,延绵蜿蜒展开的墙体高度为4.8 m(由国际家具博览会会场——中国国家展览中心的大展览空间的现状梁高决定),以及展馆内部解决间接照明及空调系统的吊顶——西扎的建筑学中的主要元素——统一以4.0 m的高度“悬浮”在展厅中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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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继续以西扎的典型方式展开。不同部分的“展厅体量”的轮廓和体量被小心调整到令人满意的程度,墙体及吊顶龙骨构造系统网格的疏密及方向得到确定,洞口的大小及高度(2.2 m)也得到确定。值得关注的是,墙的外侧与内侧界面是完全不同的:外侧是微光闪烁的铝箔保温材料,而内侧是光洁的白色双层石膏板罩面。萧彼纳回忆,“这象征着他内心深处对自己较早期作品巴西伊布里·卡马戈博物馆(Iberê Camargo Foundation,1998—2008年),以及在建设期间使用的微光闪烁的保温材料的回忆,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④。 

吊顶具有不同的形状,并形成内部的空间体量。通过开在外部的“洞口”,可以感知其存在,并且与形成内部的优雅构图息息相关。

展馆内的展品——家具以及图纸,被小心地放置在不同的空间中。

在展馆的主要部位,西扎放上了他为锐驰品牌设计的家具——巴伊亚纳椅(Baiana Chair),具有木质的椅身和藤制的椅面和卡斯塔尼亚桌(Castanhas 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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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其余项目中的重点空间一样,根据需要,在展品侧或者建筑空间的节点处,西扎会放上他设计的灯具——锐驰西扎馆中放上了其1992年为塞拉维斯博物馆(Serralves Museum,1991—1999年)设计的灯具——鹤颈形状的塞拉维斯落地灯(Serralves Floor L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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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展馆“用地范围”剩余的284 m²,西扎视其为庭院空间,放上了他设计的木质长凳——与展厅各出入口小心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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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呈现——体量、空间、洞口
999 m²的“用地范围”选址在中国国家展览中心西翼的东南侧,临近十字轴的交点,7个不同形状的体量覆盖了715 m² 。这7个体量具有6种不同功能:前厅/接待、贮藏、接待室、发布报告厅、展览区域、贵宾室。两端较大体量形成的“庭院”区域,分别与博览会展场的主通道相连。展馆共有7个出入口,其中,有3个角部洞口分布在体量交接部分,其余4个出入口以不同比例分布在体量的较大墙面上。5个不同形状(异形、三角形、梯形)的吊顶中,有3个分布在主要的功能空间——前厅/接待、发布报告厅、贵宾室中,而另外2个位于展览区域。


从外部区域看向展馆,体量转折变化,延绵而律动,同时保持完整性。微微闪烁的铝箔保温材料产生了具有“皲裂之美的几何图形设计,营造出亲密的空间或突破界限的视觉”⑤。

在紧凑的体量下,西扎创造出了舒展、连续的内部空间体验。这种体验表现出如下特征:
(1)用比例优雅且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外部体量上的“洞口”框出内部的“场景”,暗示出强烈的场所特征;
(2)虽然每个体量形状不规整,其内部空间尺度均适宜得当,毫无“謷牙诘屈”之感;
(3)外部体量的简洁和内部空间的丰富产生强烈对比,而通过内部吊顶高度变化所创造出的内部体量、墙体及洞口的巧妙组合又使得内部空间具有“聚落”感,并呈现出“室外”感;
(4)空间组合连续流畅,随着空间路径的设定,每个场景都呈现出静止的优雅感,而场景之间的对比又充满节奏和张力;
(5)空间特征层次丰富,不同虚实的“洞口”组合创造了空间“渗透性”,而“渗透性”创造了“景深”,也加强了层次感,呈现出“园林”意味;
(6)虽然没有条件创造多样的高度变化,仍然通过区分吊顶和非吊顶区域创造出在高度方向的空间限定的变化,从而体现出“节奏”,并结合吊顶上部向上照明的设计,使用“光”来强调或者混合空间。

另外,与西扎其他的展示空间不同的是,按照西扎的要求,内部墙面部分,除了前厅区域介绍展示内容的文字文本以及发布/报告厅区域出现品牌锐驰的标识外,别无任何展示内容,使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展示区域中央的家具展示和设计介绍上⑥。

2 西扎职业生涯简述

出生于1933年的阿尔瓦罗·西扎在86岁的高龄创作了锐驰西扎馆,要了解其背后的空间逻辑与设计哲学,有必要对其职业生涯作简要回顾。

1933年,西扎出生在大西洋沿岸距波尔图不远的小城马托什霍(Matosinhos)。他在1949年至1955年间在波尔图(Porto)的高等美术学院学习建筑学。西扎很早就有了自己的建成作品,包括1954至1957年的4个住宅[2]。早至1958至1963年的博阿·诺瓦茶室(Casa de Té de Boa Nova)就已展现出其过人的成熟度。在1961至1966年间,在大西洋岸边的莱萨-达帕尔梅拉游泳池(Tidal Pools of Leça da Palmeira)已经可以看出其后期作品的风格端倪。1971至1974年的平托索托银行(Pinto & Sotto Mayor Bank)则展现出他独特而又有表现力的设计语言与技巧。1974年葡萄牙大革命之后,社会住宅、学校等公共设施得到大量建设,西扎也开始了广泛的建筑实践。以1986年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的卡洛斯·拉莫斯馆(Carlos Ramos Pavilion)建成为标志,西扎继续发展其独特而完整的设计语言,相继建成了波尔图大学建筑系馆(Faculty of Architecture University of Porto,1987—1993年),阿威罗大学图书馆(University of Aveiro,1988—1995年,见图31)等,这些建筑甚至深刻影响了波尔图大学建筑系的教学体系、内容和发展。西扎在1988年获得了阿尔瓦·阿尔托奖(Alvar Aalto Prize),这代表欧洲建筑界的广泛认可,也标志其进入创作高峰。以1992年获得普利兹克奖(Pritzker Prize)为标志,西扎对建筑学的独特贡献赢得世界范围内的承认。之后,西扎的创作持续而又高质量,创造出许多形式、空间变化多端但意味又高度统一的作品。这些作品都深植在其所处的环境中,创造了独一无二的场所,而作品也成为场所的一部分。和其他建筑大师一样,除了建筑以外,西扎还创作了许多与建成环境相关的“物件”(Object),如灯具、家具、五金件,他甚至还会为主要空间设计挂毯之类的艺术品。所有这些,都帮助创造了西扎建成作品中表现出的那些美丽而优雅的形式、独一无二的场所感以及意想不到的惊喜。据笔者与他的学生以及长期合作伙伴卡洛斯·卡斯塔涅拉(Carlos Castanheira)的回忆,自1974年,还是高中生的他见到家乡小城奥丽薇拉·德阿齐梅斯(Oliveira de Azeméis)的平托索托银行的建设开始,卡洛斯就被这座逐步呈现的独特建筑打动。之后,在长达40年的合作过程中,他最大的感受是,西扎总是能在敏感的场所感知下创造出惊喜,同时又能平衡好各种因素和要求。“他总是能让我们惊讶,但又总能用持续的平衡及质量来证明这些。”⑦[3]他同时认为西扎的建筑不是那么容易“变老”——我理解的是——不是那么“时髦”,建成质量的精心而适当,以及空间产生的持久魅力。

在2002年前后,西扎开始在东亚开展实践。在韩国、中国台湾地区、日本以及中国大陆,他赢得了很多具有艺术鉴赏力和美学趣味的业主的青睐。韩国的爱茉莉太平洋研发试验大楼(R&D Laboratory,2007—2010年)、客舍(Amore Pacific Guest House)、韩国的拟态博物馆(Mimesis Art Museum,2006—2010年)、韩国安阳的西扎厅(Anyang Álvaro Siza Hall,2005—2006年)等,以及在中国大陆广为人知的台玻集团在江苏淮安的“水上办公楼”(Shihlien Chemical Industrial Factory)、中国台湾地区的台丰高尔夫俱乐部(Taifong Golf Course,2013年)。西扎对无论何种尺度、基地、文脉环境的项目均表现出机智而又深思熟虑的理解,娴熟地解决矛盾的技巧,以及令人惊叹的想象力。西扎在这些项目中都赢得业主的极大尊重和信任——比如韩国安阳的文化中心项目被命名为“安阳西扎厅舍”,台丰高尔夫俱乐部一栋建筑被命名为“西扎会馆”(the Siza House),业主甚至会把自己和太太的私人宗教场所、宗族墓庐委托他来设计——这说明其在精神上的共鸣程度。西扎的建筑中表现出的东方意味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3 “猫”与“亭”——关联案例

3.1 “猫”——在场所中的伸展与力量
令人惊讶的是,西扎在设计锐驰馆时将其比喻为“猫”,而其合作伙伴卡斯塔涅拉在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4]中描述前文述及的韩国的拟态博物馆时,更将介绍文章直接取名为《一只猫成为了一个博物馆》(A Cat Has Become a MUSEUM)。“一天,我将基地的模型简报给西扎,告诉他基地的边界和文脉。一会儿,伴随着一个简单的手势,一只猫出现了。拟态博物馆是只猫,一只既蜷缩着,又伸着爪子打着哈欠的猫。”⑧无独有偶,萧彼纳也在锐驰馆中提到了“猫”——“7个门廊将庭院切割成不同的空间,令视野更加通透。如果俯瞰这一715 m²的展馆,人们会很轻易地发现,它形似一只食蚁兽,大象,或是西扎办公室外那只在阳光下伸展着爪子和尾巴的慵懒猫咪。”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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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不认为西扎会做具象的形态模仿。他想要表达的是,建筑体量对周边环境、场所、空间的敏感性,而体量又舒适并富有张力地融在环境中。建筑的姿态优雅,而内部的空间又紧凑而有力量——不只是表现力,也有空间之间的关系力,这是两个项目都表现出来的:在有限的基地内,建筑师处理边界的敏感性和复杂性关系的力量。

虽然都被比喻作“猫”,2010年建成的拟态博物馆与2019建成的锐驰西扎馆在体量和形态上毫不相同,这也许是西扎在江苏淮安的“水上办公楼”之前运用曲线最多的建筑。但是,内部空间的流动感、一个又一个展开的场景、洞口之间表现出的“渗透性”、吊顶创造出的动感体量、间接光带来的均匀舒适感,都表现出内部空间特征上的相似性。


3.2 “亭”——小体量与高感知
2007年建成的佩戈住宅(Pego House, Sintra, Portugal,2002—2007年)往往不为大众所知,但却出现在西扎近年的几个重要作品集中。在体量的形态上,这座建筑和锐驰西扎馆有颇多相似之处。基地处在广阔的、面向大海的、连续落差达30 m的坡地的较高处,9个小体量聚合在一起,指向不同的方向。西扎在体量上的大的洞口和周围的景色保持了敏感的协同,景色被引入内部;同样在体量的交接处,类似“边院”的部位,也创造出和内部空间保持“渗透性”的洞口。内部空间表现出规则感。

4 西扎的设计思想与方法探析

4.1 敏锐的空间与场所感知
从最早的实践开始,西扎就表现出对场所和环境场地要素的敏锐洞察。从他大量的草图中可以看出,基地的形状、周边空间的敏感要素、微妙或剧烈的标高变化都是他考虑的因素。

西扎曾经在2014年伦敦皇家艺术学院的主题展览前言中写道:感知空间(Sensing Space),我又在盖特威克机场着陆了。

凯特·古德温(Kate Goodwin)雇了一辆出租车来接我。在去往伦敦中心的途中,我一路四处打望,醉心于景色和建筑的关系。在酒店稍作整顿后我便去往皇家艺术学院(the Royal Academy)。我看到艺术学院高大的大门,从出租车上下来,穿过大门来到入口庭院。庭院被灰色石柱、雅致的窗户、水平饰条所围合——这些都是最古老的、或者说几乎是,最古老的建筑元素。

我们在学院里用过午餐。穿过房间,里面布置着一连串空间比例十分得当的展览。在那里我们观看了美妙的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gers)展。

随后我们又回到了庭院。我坐下来四下观望,这里人很多,既有参观常客,也有初到的游客,单个或成队而来。我的注意力转向紧贴着墙面的一长排柱子,从人类伊始,它们就举起了庇护我们的屋檐。

我能看见在门外密集但有条不紊的城市车流。我想象着一根柱子遥远的诞生故事——一块被开辟出的石头或一棵树的躯干。我想我可以在这个中庭将这被唤起的远古记忆展现出来。我尝试分辨柱子的三段式,一个平躺的狭长体量,另一个垂直体量,第三个是竖直的,支撑起了我们的庇护空间之始。

我探寻着这些置入物的放置方式,它们在空间中的关系以及它们与地下连接的技术措施(管径线路或是修筑基础所带来的其他问题)。菲利普·皮尔斯(Philip Pierce)帮助了我。我做了一个决定。我继续坐着,喝了一杯,看向那巨大的门洞和它后面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感到很平静。一辆黄色的巴士突然从门后经过,遮挡了我的视线。仅仅几秒钟,它就使中庭发生了改变。这三根柱子应该是黄色的。⑩[4]

西扎的建筑作品大部分与基地文脉完美地契合,建筑既创造了场所,又成为人与场所的联系。体量的分布首先被确定,而外墙的洞口成为建筑“感知”环境的“感官”,同时使环境要素与光被导入建筑内部,而这些“洞口”常常又构成内部空间路径的节点。洞口的形状、比例、尺度是设计工作中重要的环节。“洞口”可以是外墙的窗、凹廊、凸檐,也可以是天窗或者高侧窗,决定的方式可以是即兴的,也可以是仔细比较深思熟虑的,往往创造出令人惊喜或者理所应当的效果。

4.2 诗意的连续空间体验
对空间的感知并不局限于外部,内部的空间叙事性是西扎建筑学的一贯特征。空间的连续体验表现出如下特征:富有节奏的变化(往往可以用“起承转合”来形容);空间之间具有“渗透性”(具有景深的空间,而视框的变化是由室内的墙、顶、地构成的);创造多维的视角(在空间路径上,各种方向都有可能有对景)。空间从而表现出“诗意”,甚至创造出“通感”。

4.3 光的应用
西扎对于光的使用表现出如下特征:既使用自然光,又使用人工光;光有助于“雕刻”空间,使内部空间的雕塑感十分强烈;人工光的使用既可以结合吊顶上部的泛光来调整空间的体量感,也可以是线状的;室内的光环境大都是均匀明亮的,和白色、浅灰色、黄色的室内界面材料形成“调和”的气氛。


4.4 体量变化
西扎很少将一个完整的巨大体量放置在基地中。不同大小的体量以恰当的比例组合,而体量本身也呈现出优美的比例。

尽管体量可能是不规则的,内部空间却是方正均衡的。西扎在处理体量转折时出现的不规则空间时,体现出高度成熟而优雅的技巧。他往往在内部创造一个辅助空间体量(如楼梯、接待台、贮藏室、卫生间等)来衔接、强化或者消解这种不规则,从而使主要空间的完整性得到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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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总结

2019年的西扎锐驰馆只存在了4天。正如萧彼纳在文章中所提到的,在2000年汉诺威世界博览会(Expo 2000 HANNOVER)上,西扎和索托·德·莫拉(Souto de Moura)合作的葡萄牙馆使用压缩软木材料建造,却如此成功,从而得以在科英布拉(Coímbra)重建。西扎和合作者希望锐驰馆能以某种方式再生,比如出售、捐赠给学校或者画廊,甚至希望在海上博物馆(与卡洛斯·卡斯塔涅拉合作)中出现⑪。

西扎锐驰馆的设计几乎是典型的西扎设计思想与手法的“微型百科全书”。对环境的感知与响应、体量的设定与控制、洞口的开出、内部空间的联系、各种物件在各处界面的分布,都体现出西扎先生令人赞叹的想象力,而控制与发展出这些,使用的方法和技巧却很清晰简洁。在999 m²的场地上,715 m²的展馆展现出巨大的力量与美丽的诗意。

6 附记

笔者与西扎及他的合作伙伴密切合作了4年,期间既有机会漫游他的几个阶段的主要作品,又完整亲历了一个项目从任务书策划到施工图的过程。同时,有幸得到西扎先生个人出版的画集,各种长短言论集册,在2019年出版的关于他和家庭成员间鲜为人知的故事的书籍,以及同年10月出版的Álvaro Siza in/discipline。阅读、交谈、研修,发生在各种时刻,这都有效地增进了笔者对西扎建筑学的理解。对于他长达近70年的建筑实践所呈现出来的作品品质、耐久性和意味,笔者感到不可思议而又充满赞赏和敬意,同时也清楚地明白这背后他所付出的巨大努力。西扎的建筑学中体现的原则在今天仍然适用,并不断在进化。

(图片来源:图片图纸均由作者提供,分别来自锐驰CAMERICH、Álvaro Siza & António Choupina、上海2019Aedes建筑论坛会议手册,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www.ideamsg.com、作者自摄、Álvaro Siza in/ discipline、UNSEEN & UNKNOWN、www.mwmw.cn、Álvaro Siza Complete Works 1952-2013、www.archdaily.com、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Archi News 38 Álvaro Siza、bbs.zhulong.com、www.sohu.com、MUSEU INTERNACIONAL DE ESCULTURA CONTEMPORÂNEA MUSEU MUNICIPAL ABADE PEDROSA)

注释:

①来自上海2019 Aedes建筑论坛会议手册,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Our story begins with China's top furniture brand, CAMERICH, in affiliation with the Aedes Architecture Forum, and the dream of a pavilion designed by the 1992 Pritzker Prize Laureate. An apparently simple commission set on a challenging time frame, since it had to be inaugurated by September 8th, for Shanghai's International Furniture Fair (CIFF 2019). Anyone familiar with Álvaro Siza or his oeuvre knows that Time is of the essence, both in the live experience of architecture and in the design process itself, yet Siza comes to accept the roughly four-month-long development phase due to the ephemeral nature of the project." António Choupina, P2.

② "A mere glance at the floorplan and (the most layman of observers) one will find it resembles some kind of animal: an anteater, an elephant, or maybe the cat that inhabits Siza's office, stretching its paws and tail in the sun-as if architecture leaned toward anti-entropic evolution." António Choupina, P8,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③ "On May 10th, Siza met with Hans-Jürgen Commerell (AEDES), Amanda Zhang and Shirley Wang (CAMERICH) as well as Zhang Ke (ZAO) to fine tune the details of the pavilion. The unifying ceiling and Souto de Maura's MGB lighting tracks ended up being replaced with a two-level ceiling system, from which indirect light diffuses through space while solving increased ventilation requirements. Large triangles and trapezoids seem to hover 4m above the floor, diaphragms that reconnect different angles of the opaque outer shell; sequencing a widening promenade from the foyer's compression to the exhibition core's expansion." António Choupina, P8,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④ "Already in 2006, Álvaro Siza told his engineer-Jorge Silva that one day he would make it visible, and he finally has." António Choupina, P6,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⑤ "Today, many of its concepts are distilled for the Siza Pavilion in Shanghai: a monolith fragmented by geometry, where the oblique convergence of the courtyard intentionally forces perspective, narrowing to achieve intimacy or breaching to dilute boundaries." António Choupina, P6-8,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⑥ "I was reminded of Loss again when Álvaro Siza asked not to hang anything from the pavilion walls. They should be kept empty because-to paraphrase 'the abolition of furniture'(1924) -the walls belong to the architect. There he rules at will." António Choupina, P8,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⑦ "He unsettles us with surprise, with evidence and above all with continual balance and quality." Carlos Castanheira, P7, 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

⑧ "In one day I briefed Siza on the site, showing him a small model to explain the boundaries and the context. In a single gesture, a cat appeared. The Mimesis is a cat. A cat that is curled up but is also stretching and yawning." Carlos Castanheira, P270, 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

⑨ "Seven doorways punctuate these courtyards, allowing for overall permeability while crafting specific entry points for a VIP lounge, a press auditorium and a staff storage. Caterers have an independent room at the head of this 715 square meters pavilion. I say 'head' not due to the logistic proximity of the main entrance, but rather due to its biomorphic character. A mere glance at the floorplan and one will find it resembles some kind of animal: an anteater, an elephant, or maybe the cat that inhabits Siza's office, stretching its paws and tail in the sun-as if architecture leaned toward anti-entropic evolution.” António Choupina, P8,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⑩ Catalogue of Installation, Exhibition Sensing Spaces: Architecture Reimagined, Royal Academy of Arts, London, Eduardo Souto de Moura and Álvaro Siza, P154-185, January 2014.

"Sensing Space

I landed again at Gatwich.

Kate Gooden expected me with a taxi. On the way to the center of London I looked right and left admir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landscape and buildings. I left my bag in the hotel and went to the Royal Academy. I could see the big entrance door. 

I got out of the taxi and entered the access court. It is surrounded by grey columns, delicate windows and horizontal friezes. The oldest-or almost-elements of architecture.

We had lunch inside, we crossed the rooms, the succession of exhibitions in well proportioned spaces. We visited the wonderful exhibition of Richard Rogers.

We went back to the court and I sat looking around. There were many people, regular and new visitors, alone or in groups. My attention concentrated in the long ranks of columns against the walls, the vertical supports of the roofs that protect us since we exist.

Outside the door I could see the intense movement and activity of the well-ordered city traffic. I imagined the distant birth of a column-a raised stone or tree trunk.

I thought that I could introduce in the court the suggested memory of that primitive act. I tried to see the distribution of three elements. One lying long and narrow volume, one upright, a third one, vertical, supporting a suggested beginning of protection.

I searched the distribution of these intruders, their relations in the space and the technical implications with the underground (tubes and cables or other impediments to the needed foundations). Philip Pierce helped me.

I had made a decision. I sat and had a drink, looking at the enormous door and the movement behind it.

I felt in peace.

A yellow bus suddenly passed behind the door, obstructing the view.

During seconds it transformed the court.

The three columns should be yellow."

⑪  "One can but hope that CAMERICH will be wise enough to reuse their pavilion as well. Even if that means selling it, like London's Serpentine Pavilion (2005), or donating it to a school, an art gallery or maybe to the future Haishang Museum, designed by Álvaro Siza and Carlos Castanheira, in that very same district of Shanghai." António Choupina, P4, THE SIZA PAVILION For CAMERICH, SHANGHAI.

 

参考文献:
[1] ROBSON I, VAN BEEK V. SIZA—UNSEEN & UNKNOWN[M]. Berlin: Tchoban Foundation, Museum for Architectural Drawing, 2019.
[2] GRANDE N, MURO C. Álvaro Siza in/discipline[M]. London: Koening Books, 2019: 86-89.
[3] CASTANHEIRA C. Álvaro Siza: The Function of Beauty[M]. New York: Phaidon Press Inc, 2014: 7+270.
[4] SIZA Á. 02Textos[M]. Portugal: Parceria A.M. pereira, 2018: 119.